戴定一：物流政策变化及趋势

　　2016年10月21日，“2016中国互联网+物流高峰论坛”今日在北京万达索菲特大酒店盛大开幕。中物联专家委员会相关领导，传化物流、宅急送、志鸿物流等国内知名创新型物流企业高管，点我达、天地汇、云鸟配送、蚁安居、速派得等众多互联网+物流创业公司负责人，钟鼎创投、九轩资本等物流行业顶级投资机构合伙人及物流行业专家、意见领袖出席此次峰会。

中物联专家委员会主任戴定一做主题演讲，以下是演讲要点：

　　1、新国标，新试点，营改增，将会大大震撼物流业。

　　2、政府现在要维护公平，但难度不小，社会要积极顺应这个趋势。

　　3、物流企业要争取发言权。

以下为演讲实录：（有删减）

　　戴定一：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很高兴参加今天这样一个“互联网+物流”的高峰论坛。给我的任务是讲一讲物流政策，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在短短的20分钟之内也无法讲清楚。刚才黄滨也讲了我近几年在物流界的重要任务是对方法论的思考，所以我今天讲政策不是在解读，而是我希望给大家一个思考和观察物流政策的新方法论、新视角、新框架，使得大家能够对物流政策重新想过，而不是听政府官员和专家的解读，也不会把我们对政策的理解停留在过去希望一些优惠、倾斜、扶持的棋盘上。

　　这项工作肯定是一个漫长的变化，我今天要围绕着物流政策来讲一讲这个领域的变化和未来的趋势。

　　从一个争论开始说起这个变化，最近网上非常热的张维迎和林毅夫关于产业政策孰是孰非争论。张维迎是反对一切产业政策的立场，认为所有的产业政策都是破坏市场的公平、破坏市场的信号。而且这些政策又不会对企业的后果负任何的责任，不论企业是赚了还是亏了，政府是不负责任的。你只要跟着他做，他不会为你承担任何的后果。林毅夫的观点是反对的，认为政策总是客观存在的，无论政府做还是不做，都是一种政策。所以，我们只有讨论哪些政策做好了，哪些政策没有做好，去改善政策，不是反对政策。这两个人的观点表面是截然相反的。

　　不管怎么样，这一场争论的影响非常大，通过这场争论，我们寻找到一把钥匙，可以改善我对政策这件事情的理解。因为这场争论已经把政策引向了它的公共性，也就是说大家都有权利去看待、讨论、评判一项政策，这种评判、讨论、研究不是妄议，是政策本身的公共性所决定的。这个变化跟大家以前的想象不一样，所以这是一场讨论，是一场发展，是一把钥匙。

　　从一些例子开始说起，所有的政策在物流界影响最大的不过几项：

　　一、营改增。营改增是把全国的税收政策统一了，解决了税收环境的公平性，这样各地很难有自己的优惠政策。因为过去的税收是营业税，各地方可以减免、优惠，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所以实际上各个市场对税收是所分割的，形成了一种不太公平的市场环境。营改增就是把地方税收归国税，全国是统一的，税率是一样的，监管力度是一样的。这个解决了市场环境的公平。

　　营业税的计税办法是有抵扣的，也就是说可以把外包部分抵扣掉，这样会促进外包，促进外包实际上是促进服务，服务市场就是通过不断地外包延伸出来的。所以当我们要增加服务业的比重时，营改增是必要的一个税收环境。你不能重复纳税，只有把外包出去的抵扣掉，这样才能够促进服务业、外包的发展，这个特别对于货主是最高兴的，过去货主税变成营业税以后，外包的物流业务是可以抵扣的。这样一来，货主愿意把市场扩大，愿意增加外包，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政策，最基本的是公平政策。不过问题也不少，相当多的物流企业税的增加，在操作环节上、税费环节上、过渡环节上有很多不严密的地方。这是前进中的问题。

　　二、正在开展的国标GB1589治理超限。这个政策将长期困扰的社会市场环境的混乱、不公平、超载这样的物流顽症，当然运费可能会出现一些波动。这个事情对整个物流市场影响非常大，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讨论、评价它的好坏。我听到的意见是大家在原则上、方向上是支持的，但是在一些具体的细节上、过渡性的措施上有各种各样的不同意见或建议。我认为这件事情是所有物流政策中影响较大的一件事情。

　　三、无车承运人。到目前为止无车承运人还不是一项政策，希望能够形成一项政策，现在没有方案，希望通过试点的实践形成一个无车承运人的政策。所以现在所谓无车承运人是一个实践试点的初步方案，到明年底才可能形成“什么叫无车承运人”。这件事解决什么问题？这个实践在下面的市场早就存在了，无论是信息平台还是第三方物流、货代，都会做一些无车承运人的业务，只是不合法或者要找各种各样的发票等，用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做这件事。

　　现在要解决合法性，合法性关键是两个字：公平。你做了这项业务以后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如何化解你的风险？这件事情是政府不知道的。所以要通过实践总结出一个无车承运人的政策，让它满足公平的原则。所以它并不是提高物流效率，而是要解决实践中这样一件事情，虽然是创新，但是很混乱。我们要给它制定一个政策，让它解决对各方面来讲是公平的。

　　我们看到这几件事情是物流界影响很大的，还有很多，但是绝对部分的政策是不了了之，这些政策什么特点？如果你主要关注的是效率问题，多半会不了了之。只有你关注了公平这件事情，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对这个产业影响非常之大。

　　国家政策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凡是影响大的政策都是在解决公平问题。政府维护市场的公平，市场才会有效率的提升。这就是政府与市场的基本定位。过去政府会直接插手效率，解决空驶率、多时联运、托盘循环等，这些实际上都是在解决效率。

　　我们通常会把物流定位在高效物流的目标上，物流产业本身是追求效率的，但是政府的角度应该是站在公平的角度，解决他追求效率过程中出现的那些不公平的事情，让这个市场机制能够产生效率，而不是政府直接解决效率。这是过去存在最大的问题。而且这种问题已经成为习惯，老百姓也认为政府应该抓效率，政府官员也认为应该抓效率，实际上，问题的解决方式应该是你抓了公平，社会才能发展，社会才能够前进，效率问题才能够得到充分的提高，你直接抓效率，风险很大。

　　我们会看到，政府开始从效率思维转向公平思维，但是问题会很多，难度很大，因为坦率地讲，绝大部分的政府官员不会抓公平问题。我们现在的政策，尽管有很多影响很大的营改增、滞仓等，这都是抓到点子上了。但是你会发现经验很少、方法很少，理论背景、实践基础都要从头学，政府官员会很不适应，但这又是一个方向。这样一个情况是既要往公平上转，又不会抓，这样的状况是我们判断未来政策可能发展的基本基调，他一定要往这方面走，又会出现种种的问题漏洞，这是我们未来问题的基本判断。

　　顺着这个方向，整个社会需要支持、积极参与，加以评估、建议，让政策这件事情真正回归它的公共属性。不是官员的事情，是大家共同参与、共同协商、协同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讲，一个政策没有对错，只有被多数人接受还是被少数人接受的结局来评定它的对错。政策本身没有这个绝对好，那个绝对不好，而是多少人可以理解，可以形成共识愿意支持、愿意执行，这就是好政策。如果达不成这样一种协议，只是一种理念、倡导的所谓正能量，没有用，这不叫好政策，大多数人不能形成共识。所以政策的公共性会凸显出来。

　　前面讲到了政策变化的重要视角，就是从效率思维转向公平思维，这是我们将来看未来政策的基本基调。同时我们也知道，他经验很少会出各种各样的纰漏，我们大家需要去理解、支持、建议。

　　根据这样的基本判断、方法的方向，我们对未来就会有一些基本的预测或者期待。

　　一、政府政策的内容一定会越来越多地转向公平思维，而不是效率思维。因此，会出哪些新的政策，要看有哪些不公平的现实存在。这是引导未来政策发展的起点。如果你找不到不公平的事，就不会有新的政策出来，或者说出来更多的政策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有我们身边存在着诸多久而未决不公平的矛盾存在，这就是引发政策出台的导向。这就是公共政策将定位在公平的解决上，不公平的事实将成为一种政策的引导。怎么预测？就看对于社会上现存不公平的事实有没有观察，有没有敏感度。

　　1、在以往的经验里，尽管很多政策的定位很多，但是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什么原因？在我们的政策过程中，缺少了以数据和事实为基础。一定要拿数据来说话，包括我们前面讲到的营改增，到底是什么样的赋税水平？有没有数据做支持？有没有做过调查？有没有充分的数据积累？从而解决实践中基于事实、基于信息、基于数据的决策根据。我们叫做科学决策。

　　我们会看到，数据在未来决策中的话语权提升了，权力的地位是下降的，有权没数话语权将减少。未来政府在决策过程中，如果没有数据优势，会很被动，因为它的公共性体现出来了，你出来一个政策，结果很多地方反映出来的数据跟你相矛盾，那就很丢面子。

　　2、大数据不是指数据规模，是指维数增加，是多维的互联互通，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同样判断一件事情，彼此印证、彼此制约，是一个协调的过程。科学决策、民主决策这两件事情跟大数据有关，我们会基于事实、基于数据、基于多方协调进行决策。决策的过程一定要体现这样的科学性和民主性。

　　3、民主决策现在找到了很好的载体，就是平台。平台的数据是多维整合起来的，不是一家，是很多家，各个方面上下游。所以平台具有民主决策很好的实践基础。未来在公共决策中，平台话语权会大大增加。我们现在的平台发展比较多的是关注自己的效益，不太注意积累公共话语权，你积累这个数据对于行业有什么样公平性的建议，这方面的价值越来越大，是这个平台价值的重要组成部分。

　　4、监管措施的技术化。一个政策再好，如果没有落地的技术工具，可能会走样。从自体超载来讲，最担心的不是一个政府公信力的好坏，是政府能持久吗？能公平吗？因为它的监管措施没有太大的变化，也就是说落地措施没有重大的变化。如果说全国都采用了信息化监控，这件事可能是比较靠谱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大家对于这件事情的政府公信力是有怀疑的。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政府的好坏，是对落地力的担心，因为没有更多的工具，更多的是靠人在管。所以我们看到在政策的定位上、方法论上、主体上、落地的技术方法上等等，都有众多可以观察的地方。

　　二、物流企业的机会。看到政策可能发生的变化，在这方面有一些新的趋势，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

　　1、我们要改变对政策的传统看法，不再依赖于政策的优惠、倾斜、扶持，我们要改变政企关系。政府不是指挥我们的，政府是听取我们意见去做协调工作、做公平工作的，所以我是参加政策的一分子，我们要有对公平问题的发言权。而不是去争取政策的优惠扶持，我们的心态一定要改变，而且我们看到正在改变。

　　2、平台作为一个公共服务与公共管理的新机构，将来是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是有很大空间的。平台是一个商业机构，但是客观地承担着某种政府过去承担的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在一个小范围、一个专业领域里。过去这种服务是要靠权力的，今天不是，是靠交换、商业。又又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的职责，这种机构在未来的公共决策中具有巨大的话语权，代表性极大。将来社会治理结构是大大小小的平台，而不是设越来越多的机关，这种机构会替代那些行政管理人的职能，政府职能的转变将依赖于这些机构实现公共服务和公共管理。

　　3、数据成为新的资源。大数据的技术成为新的认知方法，我们清楚数据成为新的资源。从方法论来讲，大数据提供的是相关性认知的方法，而不是简单的因果性，因为我们以往的认知是追求因果关系，数据之间的因果关系给我们一个确定性的结论。大数据不是这样的，大数据的认知方法是我们去寻找它们之间的相关关系，这种相关性只具有概率上的结果，不具有确定性。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因果，但它们是相关的，相关性的概率是多大，这是我们要的结果。这是来探索复杂世界的一种认知方法。大数据的方法会改变我们原来的认知方法。

　　4、价值观会发生变化。公平的价值会凸显。过去我们比较讲效率价值，今天你会看到，公平这件事价值越来越凸显。借助于信息化的技术，物流将在责任方面、风控方面、诚信方面、监管方面有巨大的开拓领域，这些都是在解决公平问题。分清责任、控制风险、建立诚信、政府监管，所有的问题都充满了公平的价值。而能够做到这些方面的，你的价值就会凸显出来。而不仅仅是因为效率高、运价低就有价值，这个时代会慢慢退去，一定会加上公平所包含的责任、风控、诚信、监管。

　　5、整个国家的基础法律建设会越来越成熟，比如说《信息法》、《隐私法》等，这些是目前我们缺失的最底层的法律，所以在上面构建各种各样的法律时找不到根据。比如说信息到底算谁的？客户的信息在你这里留下的痕迹算你的吗？你有没有权力使用它、公布它？你要承担什么责任？像这样的一些基本法我们是缺失的，全世界都是缺失的，但是在新的时代到来之前，这些法都会成为至关重要的基本法。

　　我大概用这样的一个框架描述了政策发生的变化和对未来预期的一些方法论方向，有几句简单的结束语。

　　上述既是对于现行政策变化的观察和逻辑推演，也是一种期待。我刚才讲的这些是我们看到的和逻辑上可以推出来的，但是是不是变成现实？我们希望能够期待是一个现实。

　　产业政策的效率思维要转向公平思维，决策过程会更加民主、更加科学，监管将更加透明和规范，平台和大数据将获得新的发展空间。这是我对于政策这件事观察的角度和视角。

　　我们都希望出现这样一个时代，政府在抓公平，社会变得越来越诚信，这是我们必须要要求的一个发展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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