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阳光清晨,我独自坐在 “灰狗巴士”(Greyhound Bus,北美地区最大的城际巴士,运营网络覆盖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因票价便宜一直是经济拮据者的首选。),朝着窗外的父母招手告别。我隐约看到我妈的脸上透着紧张的表情,我爸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随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我看着身边的背包,又盯着反光镜里巴士司机面无表情的脸,感觉自己就好像个12岁的小男孩动身要去参加夏令营一样(尽管我从小到大都没参加过夏令营)。
不过在现实中,我只是一个25岁的摄影系学生;之所以搭上这辆巴士,是为了去美国中西部过一段卡车司机的生活,寻找所谓的 “另一个自己”。
我之所以想去体验开着18轮大卡车上路的生活,跟我爸有很大关系 —— 他开了25年卡车。
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里,我造访了美国的每一个州,有的还去过两次。每天行进将近一千公里,几乎天天如此。
我和司机们在休息区里边吃东西边聊着自己的生活,在美国西部的大沙漠里度过繁星满天的冬日长夜,这种 “时刻在路上” 的生活让我总是充满未知感,每天醒来都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上路之前,我经历了四个月的密集培训,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卡车司机,并用照片记录了这段旅程。
上路后起初几个月,我和一个跟我爸感觉很像的卡车司机每天睡在车里。他是个55岁的大哥,是土生土长的堪萨斯州人,鼻子下面留着过于浓密的小胡子,脾气十分温和。
正是他,教会了我如何以卡车司机的身份看待周围的一切 —— 对于一个365天都在开车的人,自己找点乐子很重要。
我拍摄的重心,集中在卡车司机的雄性力量上。干这行的基本都是男人,大家互相比较自己的里程,还攀比自己上一次回家的时间 —— 是的,越长时间不回家,他们就越自豪,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2015年9月,我参加了 "美国卡车大集会“(US Diesel Truckin' Nationals)。整个活动只持续一天,司机们把自己的车装扮成五花八门的样子,很多造型都无比夸张。
这项活动的宗旨,就是为了庆祝卡车司机的生活方式,让大家分享路上的故事;车的型号也多种多样,从80年代的复古平头大卡车,也有现在依然在运营的车型,应有尽有。
除了车的展示之外,这里还售卖卡车司机的各种 “周边产品” —— 从他们穿的夹克,到他们用的马克杯,甚至还有车窗清洁剂。另外,还有一些卡车运输公司在发传单,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雇到新员工。
此次时刻,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当年的那些日子:跟哥们儿吹嘘着自己的里程数,带着开了一天车的疲惫观赏落日,将一切对卡车司机的误解和俗套都抛到脑后,也许这个职业真的不该被任何 “生活方式” 所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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